柯學介紹道：“這位老先生叫做張格力，當年是道家高手，到達了借用天地自然之威的絕頂境界。張老先生年輕的時候找皇叔劍仙李非墨比劍，大戰五十回合，最終不敵。張格力眼見無法在劍道一途登頂，幹脆舍去自己的一身劍術修為，專心研究天地自然，居然練成寒冰神掌這樣一門神奇的內功，他能迅速把敵人凍成冰。不過寒冰兩個字練成了，神掌兩個字卻差了十萬八千裏。”

我問道：“為什麽呢？”

柯學說道：“張老先生施展寒冰神掌需要運氣蓄力，要花費一盞茶的時間。敵人哪有時間等著他慢慢醞釀，一刀就把他砍翻了。張老先生明白自己武功的弱點，於是把全部精力用到制冰上來，倒也發了一筆小財，只不過從此不問江湖事。”

我打量著張格力，見他白發如霜，眉毛上面跟結著冰似的，掛著白霜，臉上一片祥和肅穆。我說道：“老人每一根白發後面都隱藏著往事啊。”

柯學又指著坐在櫃臺裏的一個白頭發白胡子男人說道：“你覺得這個人的白發後面會隱藏著什麽故事？”

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發現他雖然須發皆白，但是皮膚不像是老人，而且膚色有些奇怪。我想了想，說道：“這人是個白化病患者，所以頭發和胡子才是白的。”

柯學伸出大拇指，說道：“你贏了。”

三大碗涼茶上來。這茶的賣相著實難看，跟一碗水裏掉進了三團泥巴似的。裏面倒是真的有冰。柯學端起碗放在嘴邊，美美地喝了一杯，表情極其陶醉。我說道：“演技不用這麽浮誇吧。”

柯學做出敬酒的動作，說道：“你嘗嘗看，保準讓你心涼到底。”

我說道：“不信。”我低頭喝了一口，突然覺得我掉到冰箱裏似的，而且有一盆涼水從頭澆到尾，頓時透心涼，長安七月的暑氣都不見了。我“嘶嘶”感嘆，說道：“真是夠涼的，難怪叫涼茶。這茶館的老板是誰啊，茶道功夫這麽強。我得給他寫獎狀。”

柯學說道：“老板叫龔子迢。”

“原來是工資條，怪不得降暑效果這麽好。不說廢話了，快來說我爹媽的事情啊。”我叫道。

柯學喝茶的同時不住搜索茶館裏的美女，把所有姑娘掃了一遍後才說道：“好，我要開始了。”他嗓子一變，成了說書老先生的口音。他居然還摸出一塊醒木，往桌子上一拍，說道：“話說十六年前，正是神龍八十三年。神宗皇帝英明神武，四海升平，與圖絕國和平共處，萬國來朝，大唐盛世延續八百年至今，更見輝煌。這一年神宗皇帝還有一個親哥哥三個親弟弟，一共四個王爺。三個弟弟都是賢明的親王，從來沒有其他心思。但是神宗皇帝的哥哥，也是當年英王李非勝，卻有不臣之心。”

長期在天橋從事欺騙廣大女性情感工作的柯學敘述起歷史起來倒是有條不紊，十分精彩，尤其他模仿天橋說書藝人的腔調和音色，特別有味道。乍一聽我還以為碰到單田芳了呢。

五十年前，大唐和圖絕大戰。先皇一共有七個兒子，其中老七剛生下來就夭折了，老五李非墨對沙場對敵之策一竅不通，只專心練劍，於是坐鎮長安。先皇帶著剩餘五個兒子參加傾國大戰，老大英王李非勝英勇無敵，殺敵無數。老六也是猛將，卻有勇無謀，中了圖絕的埋伏，戰死沙場。另外三個兒子也多立下戰功，但是他們加起來都沒有老大英王的戰功多。

此次大戰當中，老五李非墨單劍守國門，斬敵三千，力竭而死。先皇耗盡心血，油盡燈枯。兩國罷兵後進入和平時期後兩年，先皇自知時日無多，於是決定冊立太子。他並沒有選擇立下戰功顯赫的英王李非勝，而選擇了主要負責後勤和細作工作的當今皇上李非攻。

李非勝大為不服，一氣之下跑到白龍寺去做和尚，這一做居然做了二十年。

先皇賓天，李非攻登基，每年都去白龍寺邀請李非勝回來參與國是。最終李非勝被當今神宗皇帝感動，回到長安，負責兵部和刑部的部分工作，而非一個閑散王爺。

英王李非勝在戰場上負傷無數，可能哪次傷到了重要部位，導致無法生育。十八年前，我老娘王羽衣突然以妙手回春的醫術享譽全國，後進入到太醫局工作。老娘王羽衣為英王李非勝治病。經過長達半年的艱辛治療，治好了英王。

當時英王已經六十歲的人了，居然老來得子。他寶刀未老，他的正牌王妃很爭氣地給他生了三胞胎，兩女一男。英王高興得不得了，把自己多年的積蓄拿出一半來跑到長安城城門那發錢，見者有份，一連發了三個月。

誰知樂極生悲。英王李非勝發現自己兩個女兒倒是從小聰明，兒子卻像是一個弱智。快一歲了，整天不哭不鬧，面容呆滯。他再請我老娘去治病。這次我老娘栽了，沒有治好英王的兒子，反而變得更蠢了。以前只是面無表情對周圍刺激沒有反應，經過治療後變得嘴角歪斜，嘴裏不停流著哈喇子，一有動靜就哇哇大哭。英王大怒，要將我老娘處死。

我老娘不知從何處打聽到了消息，連夜卷鋪蓋走人，和我老爹躲到深山老林裏去。英王遷怒與太醫局的其他人，兩掌打死兩個太醫。他表示，如果太醫局的人不能把他的癡呆兒子治好，就殺掉所有人。又經過心驚膽戰的治療，英王的兒子越治越傻。英王又殺了好幾個人。

英王脾氣暴躁，皇帝卻是一個好說話的人。太醫跑到皇帝寢宮去訴苦，英王一直追到寢宮。皇家一直標榜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英王想殺人偷偷摸摸殺人就是，結果這麽明目張膽。皇帝面子上也過不去。

皇帝看到英王不通報就跑到自己宿舍來，有些不爽，把枕頭底下的《金麟豈是池中物》藏得更深一點，說道：“大哥，你這是幹什麽。有話好好說。”

英王罵道：“我好容易生個兒子，聰明絕頂，卻被這群庸醫醫成了傻子，我能不生氣嗎？特別是那個王羽衣，我一定要將她碎屍萬段。”

皇帝安慰英王，說道：“大哥，人生在世，但求平安兒子。小侄子現在看起來反應有些遲鈍，說不定以後變得聰明了。這樣吧，朕有七個兒子，各個都是人中龍鳳，我過繼一個給你怎麽樣。”

英王氣哼哼地說道：“嘿嘿，過繼給我，那他就沒有競爭太子的資格啦。哈哈哈，我是粗人一個，說話就是這麽坦白。”

皇帝笑道：“不要緊，一樣有機會。人人平等。”

這番話對話本來稀松平常，英王卻生出了不一般的心思。如果皇上的兒子都死光了，自己卻生了一個兒子，那麽這皇帝寶座還不是得到我這來？

英王徹夜難眠。

一段時間後，英王王妃居然又生了。這次是個貨真價實的聰明小子，一生出來就會說話，還會背唐詩三百首，簡直是天才中的天才。與此同時，皇帝的七個兒子似乎都開始生病了。

（我懷疑英王兒子也是穿越的。因為穿越者向來都不講邏輯……）

又過了一年，有人舉報英王暗中給七個王子下毒，並且串通另外三個王爺，收買朝中大臣，頻繁調動京城周邊兵馬，意圖謀反！這個消息很快傳出去了，英王見瞞不住，幹脆真的起兵造反。英王神勇，一度打到皇帝寢宮。

恰巧燕王李典策從塞外回到長安，他在萬軍之中取上將首級，神出鬼沒，割了英王的人頭。

皇帝逢兇化吉，秋後算賬。好在皇帝仁慈，沒有亂殺一氣，只是把英王的家眷和另外三個王爺流放到邊疆地區，由燕王看管。

英王已死，但是他還有龐大的勢力殘存在長安，時刻想著為英王報仇。我老娘便一直不敢回到長安。我老娘雖然是個神醫，但是不會教徒弟，論醫學方面的教學水平還是太醫館最強。於是我老娘把我姐姐胡洛貝改名換姓送到太醫院來學習。一般人都不知道胡洛貝的真實身份，就算知道也不會跟一個學醫的小姑娘一般認識。

柯學把來龍去脈給我交待清楚了，我越更加糊塗。這英王造反造得有點蹊蹺，燕王李典策回京回得太準時了。不過這些都是皇家機密。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我好歹看過無數小說，這點常識還是了然於胸的，所以我阻止我往更深層的地方想。

我問道：“既然一般人都不知道我姐姐的身份，你是咋知道的啊？”

柯學說道：“貧僧本來是不知道的。這都是貧僧的師傅以前給我提的。”

原來是葉務圓道長，葉道長越來越神秘了。我問道：“葉道長為什麽要給你說這些呢？”

柯學說道：“以前貧僧中了謝妝的面目全非腳，變成一個糟老頭子，師傅幫貧僧找人看病，就提到了你姐姐胡洛貝。說她深得你娘親真傳，只是火候未到。只有你姐姐結婚後，才會真正掌握整容大法的奧秘。貧僧師傅可真是無所不知。現在你姐姐成了桃花劍神西門酒的夫人，多少人羨慕啊。你快去找你姐姐吧，要一張門票。”

這個胡洛貝我今天才是第一次聽說，根本沒有任何印象。我問道：“我姐姐住哪，怎麽去找？”

柯學說道：“桃花劍神居住在桃花林。”

我問道：“桃花林又在哪啊？”

柯學說道：“西門酒住在哪，就把哪叫做桃花林。所以我也不知道他住在哪。而且自從西門酒約定和李典策決戰以來，突然消失了蹤影。大家都在找他呢。”

我攤開雙手，說道：“那我也無能為力啊。”

柯學說道：“西門酒今天朝燕王府的人出手，說明他已經到了長安，你姐姐估計也來了。你去長安街上裸奔，說我是胡一刀，是胡洛貝的弟弟，這麽奔上兩圈，肯定全城人都知道了。你姐姐自然也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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